不与谁共

据三尺之地,叙虚妄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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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不会写剧情的废物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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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I][RF][《劝导》parody]Acquaintance 泛泛之交 2

2.

    夏季毫无疑问是埃尔斯沃思最好的时节。在晴朗的天气里,田野里成片的矢车菊和蓝亚麻和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茂密的山毛榉树林中传来声声清脆的鸟鸣。工业时代刺耳的汽笛声或许已经在北部和中部英格兰的上空盘旋不去,但对于大部分埃尔斯沃思人来说,他们才刚刚触碰到了那个世界带向他们伸出的第一根触角,仍然心怀警觉之心。这并非因为他们封闭或是落后,而恰恰是因为一个社会现象并非在它普及时,而是在它肇始时,才可以让人以最大的敏锐感知到[1]。不难预见,在短时间内这里仍会继续维持南方式的缓慢和优雅,无论是那些早期乔治风格的木构建筑,还是随处可见的生机勃勃的植物,都无不佐证了这一点。

    当约翰·里斯上校再度踏上埃尔斯沃思郡霍兰福特的土地时,目之所及的就是这样的风景。

    不知你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从一艘颠簸的船上或一座摇摇晃晃的吊桥上回到平稳的陆地上时,却感到脚下的土地也在摇晃。——这恰好能够形容里斯上校现在的感觉。他已经在海上漂泊多年,当动荡已然成为常态的时候,稳定的重力反而更让人感到忐忑。回到英国三周后,这种症状才逐渐开始缓解,可当他踏上埃尔斯沃思平坦而安静的乡间小路时,那感觉却又卷土重来。对于里斯来说,这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战场的反义词,因为太过安宁,所以难免让人内心产生一种令人怅惘的失重感。

    他即将迎来一种全新的生活,远离大海,硝烟和战火。熟悉的已经变得陌生,而陌生的又将变得熟悉,他本应为此感到兴奋和喜悦,但里斯十分清楚,事实并非如此。埃尔斯沃思带给他过美好的回忆,同样也带来了不亚于那些美好的伤痛,那些记忆太过久远,早就被大西洋上湿咸的海风腐蚀得所剩无几。他早就确定,过去已经不能够再在他心中兴起一丝波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听维拉德[2]说,约翰曾经来过埃尔斯沃思,不是吗?” 

    “真的吗?我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英格拉姆将军好奇地问道。

    他姐姐和姐夫的话把他从复杂的情绪中拉了回来,他过了那么几秒才意识到他们刚刚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愿。但显然,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于是他只得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在一八零六年休役期间曾经在这里度过不到六个月的时光。奥利维亚对他轻描淡写的叙述显然并不满意,但英格拉姆将军则十分通情达理,并没有继续追问。他认为埃尔斯沃思对于当时年轻的里斯来说或许的确太过乏味,这从他之前屡次推脱不愿与他们同来此地便可以看出。不过鉴于他现在已然到了应当安定下来的年纪,英格拉姆十分有信心能够让约翰习惯并热爱这样的生活。

    里斯上校对他姐姐和姐夫的意思十分清楚,而事实上,他本人也无意让他们出于好意的期望落空。他的父母在他们姐弟三人还相当年轻时便相继过世。因此,尽管他既不十分欣赏婚姻的好处,也无法想象将接下来的人生交付到一个女人手中是何种感受,但他始终怀有对家庭和温情的渴望。很久以来,他把这种需要抛至脑后,他一度认为自己早已不再需要这种感情。但随着他们与埃尔斯沃思的距离越来越近,约翰却对此产生了怀疑。

    他决心把这归因于逐渐温暖的气候和路上动人的自然风光。

    

    莫埃特大厦[3]曾经是一位新晋贵族的府邸,它算不上历史悠久,但却十分豪华舒适。这位绅士在几年前搬到了伦敦,一开始,出于贵族无谓的骄傲,他似乎并不认为一个海军军官是他理想的租客,当然,当他得知英格拉姆将军是格罗斯特伯爵的弟弟和埃尔斯沃思伯爵的好友时,便绝口不提关于海军是否算是体面职业的问题了。

    大部分的行李都已经先于他们送达,仆人们用了一个中午把其余的物品搬到房子里。他们刚刚安顿下来之后不久,莫埃特大厦便迎来了两个客人——当地的以莱亚斯教区长和安东尼修士登门求见,以表示对他们来到此教区的欢迎。

    多年前,里斯和这位神父还算得上有一定的交情。以莱亚斯神父身材不高,头发稀疏,看上去是个性情随和的平凡人物。但里斯上校却一直觉得他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容易预料,而他又恰好对复杂的人性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教区长对能够再次见到里斯上校表示十分愉快,而里斯也不禁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双方都知道,这种情绪很大程度上出自对光阴流逝和机缘弄人的慨叹。里斯几乎不曾想到过他还会回到此地,有些人本应是他生命中永远的过客,但此时命运的轮盘却又转回到了原点。

 

    在神父和他的助手离开之后,英格拉姆将军提议步行去拜访一下哈罗德·芬奇伯爵。现在的时间还早,莫埃特大厦与夜莺庄园相距不过几百码,透过客厅的窗子,便隐约能够看到在几棵茂密的法国梧桐的掩映下那座优雅建筑的一角。然而这个提议却并没有马上获得另外二人的赞同。英格拉姆夫人认为没必要急于一时,他们应当在彻底安顿下来之后再进行正式的拜访。里斯上校几乎是下意识地附议了他姐姐的观点。这与他一路上所表现出的无谓态度大相径庭,所幸,另外两人对这一点都并无察觉。

    但英格拉姆上将坚持芬奇先生绝非会在意这些小节的人,而且鉴于他们到来的消息已经在霍兰福特传开,不去问候对方反而显得更加失礼。这让英格拉姆夫人和里斯上校一时间无法反驳。所以无论如何,最终他们还是动身前往了埃尔斯沃思伯爵的府邸。

    不需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夜莺庄园的大门前,守门人在简单的通报后很快迎接他们进到了庄园里。随着熟悉而独特的环境在他眼前展现,已经模糊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在里斯的意识表层铺平开来。除了一些新栽种的木绣球和藤萝为原本的园艺风格增添了一分柔糜的忧郁之外,这里和里斯的印象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他开始对这次访问感到些许后悔,可奥利维亚挽着他的手臂给了他安慰。既然重逢是不可避免的,那早一些总比晚些好,至少这还够避免他们单独相处的情形。想到这里,他那不自在的感情便消弭了大半。他们坐在光线良好的会客室里。古典主义风格的装潢体现着主人颇具理性精神的审美品位。门打开了,然而他们并没有见到庄园的主人。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年轻女士。她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和礼仪欢迎他们来到霍兰福特。她向他们解释了埃尔斯沃思伯爵不巧外出,并表示了诚挚的歉意。

    她看上去楚楚动人,举手投足间都体现出了良好的身世和教养。但里斯对这位小姐却并无好感。他从她滴水不漏的礼仪的背后察觉出了隐秘的讥诮——并非善意也并非恶意,甚至不是针对他们,而是一种对整个世界的玩世不恭的态度。这带给里斯一种隐约的熟悉感,但仔细想来却又和他记忆深处的那个人有着根本上的不同。他毫不怀疑,院子里那些充满浪漫主义气息的改动多半是出自她的手笔。

    尽管英格拉姆将军为没有见到伯爵本人感到遗憾,但倒也并不介怀。他微笑着表示他们只不过是碰碰运气,反倒还是要为他们自己的冒昧抱歉才是。之后,他热情地邀请了格洛夫斯小姐和埃尔斯沃思伯爵去参加第二天在家里举行的晚宴,随即得到了同样热情的应承。约翰这才猛地意识到,面前这位女士正是芬奇的妹妹——十年前那个瘦弱的小姑娘。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他感到心里的某一部分倏然轻松了起来。虽然他仍然很难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但却在心中卸下了对格洛夫斯小姐的一部分防备。

    鉴于埃尔斯沃思伯爵并不在,英格拉姆夫妇和里斯上校坐了不多时便起身告别。在回程的路上,奥利维亚声明她早就说过他们应当先派人送上拜帖之后第二天再亲自登门,而将军则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约翰并没有加入这段争论,尽管他的思绪也依然围绕着刚才对夜莺庄园的那次拜访。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一部分的自己因为他与哈罗德·芬奇伯爵的见面被推迟了而感到松了一口气,而另一部分的自己却又感到些许失落——大概是由于未能被满足的好奇心。方才在庄园里,有一瞬间,他甚至猜想芬奇是否因为得知自己的到来而故意外出,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极其荒谬的想法,无论他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都必然不会做出刻意回避的行为。

    至于那位格洛夫斯小姐,她是否还记得自己?里斯思忖道。那时她的年纪还小,而他们的交集算不得多么深入。方才在与他们交谈时,她并没有要表现出曾经与他认识的意思,她甚至没有对他加以任何的特别关注,但他却几乎能肯定,在她向他道别时,那笑容中带有几分暧昧的调侃——并非浪漫的那种,而是一个秘而不宣的共识。就像是一个读者曾在作者的书中看到过一个双关,现在这个双关被提起了,而在所有在场的人中,只有这个读者和作者本人才明白个中因由。


[1] 米兰·昆德拉《帷幕》

[2] 维拉德·里斯,约翰的兄长,奥利维亚的弟弟。名字来源于典狱长WillardHobbes

[3] “莫埃特”(Mouette)即法语的“海鸥”。


作者的话:

写着写着发现,Reese傲娇得简直感觉他才是女主。明明很在意还装作无所谓,看见Root还吃醋神马的简直幼稚得不行。

另外,看到微博上大家对于Reese第四季要便当的分析,想到要是真的这文还写了不到一半李四就死了,真是不知道会以何种心情继续……唉……